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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碗红烧肉

1999-03-25 来源:光明日报  我有话说

母亲病了,被我接到小镇我的小家暂住。医生千叮咛、万嘱咐,一定要把老人的生活调节好,要多弄点鸡肉、红烧肉吃。这下可真让我这个做儿子的犯了难,自打小时候记事起,母亲就不吃肉,叫我可咋办?

妻是一个很贤慧的人,听了医生的嘱咐,一溜小跑就到小肉店割了足足四、五斤肉,回到家里,先是用红糖炒了色,然后放进佐料,咕咚咕咚炖了个把小时,几碗香喷喷的红烧肉就稳稳的端上了小饭桌。我知道母亲是不吃肉的,但又不好意思说,因为妻毕竟不知道母亲的饮食习惯。当我正琢磨是否给母亲蒸碗鸡蛋糕或是炒盘蘑菇时,母亲已经很利索地端起一碗红烧肉,而且很麻利地挟起一块放在嘴里,嚼得有滋有味。我好纳闷,母亲啥时吃肉了?

记得小时候,家里是没有肉吃的,偶尔从德州工作的小舅捎点肉来或是逢年过节割点肉,母亲也不吃。既使过年了,饺子里有点肉末末,母亲也总是很认真地挑出来,往我们小哥儿四个碗里挟。每当这时,哥总是说:“娘,你也吃点吧!”,娘总是抚摸着我们的头,“娘不吃肉,你们吃吧,吃了肉长高个呢!”于是,我们打小就认为母亲是不吃肉的。可今天邪了门,母亲不但吃肉,而且吃得那么香,那么甜,以致于老人家一会儿功夫就让两碗红烧肉亮了底儿,瞅得我直发愣。母亲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:“池子,看啥呢?现在条件好了,娘也爱吃肉了”。

儿子张骞看着奶奶,悄悄地凑到我耳边:“爸爸,奶奶吃肉比我吃巧克力还甜,比我还馋呢!”说完就咯咯地笑,而我嘴角只是动了动,却说啥也笑不出来。

母亲是伟大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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